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!”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
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“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!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旋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“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!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
““明介!”她终于抬起头,看到了那个人的脸,失声惊呼。!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!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!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……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——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,现在可好了,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!。
“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!
“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……”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!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