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!”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旋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。
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“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……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“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!
“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……”
“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