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,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,找不到理由修理他,便只是诊了诊脉,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,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!”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“嘿嘿,看来,你伤得比我要重啊,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,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,讽刺道,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?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!现在不续气,她就死定了!”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!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旋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“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!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……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
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
“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……”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