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,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,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,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
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,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——九死一生,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。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,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,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”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!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旋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!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!
只是看得一眼,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,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,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,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。
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“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!
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,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,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,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……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“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……”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