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
    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！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！

    龙血珠脱手飞出，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

    她讷讷点头，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

    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
    瞳躲在阴影里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，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。怎么回事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那样远的距离，连人的脸都看不清，只是一眼望过来，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？难道…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！

    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，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，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，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！

    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妙水及时站住了脚，气息甫平，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，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，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，如今带着薛紫夜，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！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
    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，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！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，齐齐一震，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，做了同一个动作：倒转剑柄，抵住眉心，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，然后相视而笑。！

    她点起了火折子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：“坐下，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。

    “他抱着尸体转身，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，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打开铁门，雪光照入，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，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
    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！

    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