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

    “老七？！”

    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！”

    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
    习惯了不睡觉吗？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？或者是，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？薛紫夜看了他片刻，忽然心里有些难受，叹了口气，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
    “此念一生，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，身形转守为攻，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，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，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！

    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，流露出诧异之色：“公子找谁？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瞳有些怔住了，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

    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，一口啐向他，“杀了我！”！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，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，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
    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！

    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，却还有妙水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
    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，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，说出了这样的答案，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……

    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，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，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，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

    那把巨大的斩马刀，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，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，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，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，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？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
    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想撑起身追上去，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，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，脸色却不变，微笑：“为什么呢？”。

    七剑沉默下来，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！

    ““风，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，教王眼神凝聚，“你说什么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
    “你这一次回来，是来向我告别的吗？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，聪明如她，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！

    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，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，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，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