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!”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
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!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旋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!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!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!
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!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“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……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,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,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“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……”
“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