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!”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旋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“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!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“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想也不想,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!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……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薛紫夜坐在黑暗里,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
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,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,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,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烈烈燃烧的房子。!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