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“没有？”妙火一怔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，瞳行事向来冷酷，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，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，竟破了例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要怪紫夜，她已然呕心沥血，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，拿起了那支紫玉簪，叹息，“你知道吗？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，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，你们两个，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！！

    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

    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，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旋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，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！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，如王姐最后的要求，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，他总是微笑着，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，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！”他脱口惊呼，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他是他多年的同僚，争锋的对手，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，然而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，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，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
    他被扔到了一边，疼得无法动弹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，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，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，扬长而去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
    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，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？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那些血痕，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，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，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，府里的几个丫头，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，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。

    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，更没有任何的杀气，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，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，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，拿起，对着他略微一颔首，仰头便一饮而尽。……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

    此念一生，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，身形转守为攻，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，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，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。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！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