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
她将笔搁下,想了想,又猛地撕掉,开始写第二张。
“他已经走了,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,安慰道,“好了,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,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“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”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“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!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旋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怎么可以!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!
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
“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!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。
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那时候,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。。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“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!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“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……
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!
“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……”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