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熟悉的氛围,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,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“看啊,真是可爱的小兽,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,微笑道,“刚吃了乌玛,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!”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!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“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!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旋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。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,宛如修罗——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?如今的他,什么也不相信,什么也不容情,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,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。。
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“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……
“别动他!”然而耳边风声一动,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,一把推开使女,眼神冷肃,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。
妙风无言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“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。
“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!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……”
“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