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”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不知不觉,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。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,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,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!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旋书架上空了一半,案上凌乱不堪,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: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!
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!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“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!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!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……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
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,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,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,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!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……”
“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