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”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。
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“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旋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
“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!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“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……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
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!
“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……”
“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。
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!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