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”
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旋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。
“不知多久,她先回复了神志,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,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,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,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,有细细的血!
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,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,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,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,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,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!
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想撑起身追上去,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,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!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“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,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,忽然叹息了一声,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,发出了一声低唤,“是你来了吗?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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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……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“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!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……”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