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
妙风点点头:“妙水使慢走。”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!”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他还待进一步查看,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:“霜红姐姐!”
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“浅羽?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,霍展白松了一口气,“你怎么来了?”。
旋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
“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!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。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!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。
“教王脸色铁青,霍然转头,眼神已然疯狂,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!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……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!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……”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——沥血剑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