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”
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。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!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旋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!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!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
“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!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“你让她平安回去,我就告诉你龙血珠的下落。”瞳只是垂下了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,“你,也!
“小姐,准备好了!”外间里,绿儿叫了一声,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,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,放到了房间里,热气腾腾的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……
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!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……”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