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！”

    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！

    当天下午，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，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

    否则……沫儿的病，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远处的雪簌簌落下，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！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旋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追上了廖青染，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，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，气质高华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！

    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，厉叱：“雅弥，拿起来！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
    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！

    “雪狱？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，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，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，就让他来填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“什么钥匙？”妙水一惊，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！

    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

    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

    “可是，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，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，抱着自己的双肩，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，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，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
    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！

    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，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，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