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”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
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。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!
那样的重击,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。
旋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“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
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,“哗!”水花激烈地涌起,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,几乎将她拉到水中。!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!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……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……”
“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。
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!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