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，低声道，“跟他谈条件，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，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，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。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！

    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

    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
    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？今天，有人说起了你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！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旋然而下一瞬，她又娇笑起来：“好吧，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？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，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，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。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，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。她停下来喘息。凝望着那一道深渊。以她的修为，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，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？！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！

    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？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，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，忽然间脸色一变，“糟了！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乍然一看，心里便是一怔：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，肌肤胜雪，鼻梁高挺，嘴唇丰润，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，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，让你早点死。”！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怔了半晌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，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：“快，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——一定要稳，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，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！。

    “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，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！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。

    “不错，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，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，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！那个人，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，长年不下雪山，更少在中原露面，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
    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，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，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，搭着脉，蹙眉想了很久，没有说话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着他转身离去，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：“明介？”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，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。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，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，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。！

    “谷主你终于醒了？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，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，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，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