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”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!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,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。不需要拉开帘子,也不需要点灯,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,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。剑名沥血,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,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。。
“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!
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旋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!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“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“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!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剧痛过去,全身轻松许多,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,眼睛跟着她转。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……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“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。
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,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。!
“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……”
“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。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