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，转头而下。。

    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！”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

    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，立刻抬起头望着她，轻声道，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，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，就快成功了！”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！

    沐春风？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！。

    旋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！

    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！

    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，绿荫深深，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！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“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，做了一个苦脸：“能被花魁抛弃，也算我的荣幸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，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，是怎么活下来的，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，茫然道，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他的手，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，一时间悲欣交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，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，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，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
    “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，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，洞察世态人心，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，躲在一角落落寡合，却被她发现，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，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！

    “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
    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！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