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“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!”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
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旋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
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!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如今这个,到底是哪一种呢?难道比自己还帅?!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!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“烈烈燃烧的房子。……”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