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”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!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旋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“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,声音平静:“过来,我在这里。”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——是妙风?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!
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轰隆一声响,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,瞬间咆哮着崩落,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。所……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
“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。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!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!
“哟,早啊!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,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,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