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!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
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,伸出手,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奇怪,去了哪里呢?!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旋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!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!
“老七?!”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。
“瞳急促地喘息,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,全身筋脉空空荡荡,无法运气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……
“我必须离开,这里你先多担待。”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,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,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,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——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!她这样的伤势,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,只怕会回天乏术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“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!
“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,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,随即又推送了回来,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,千篇一律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