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
不是——不是!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!”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“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旋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
“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!
那年冬天,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,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,拿出了一面回天令,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,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。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。
“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她怔了怔,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:是怕光吗?。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……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……”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