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”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。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“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旋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,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,然而他一声不吭。!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!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,受了寒气,所以肺一直不好,”她自饮了一杯,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,师傅要我日饮一壶,活血养肺。”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!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……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这不是教王!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,竟不是教王本人!。
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,眼前渐渐空白,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!
“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八年来,他一年一度的造访,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,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