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?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“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”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!
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,已然八年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!
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旋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“随着他的声音,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,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,动作缓慢,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,拿出了钥匙,木然地插了进去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!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
“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,他顾不得多想,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,向着山下疾奔,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,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,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——得赶快想办法!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,恐怕就会……。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“风,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,脸上浮出了微笑,伸出手来,“我的孩子,你回来了?快过来。”!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……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“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“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……”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