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!”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,勒入他的肌肤,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!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旋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!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!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。搏杀结束后,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。再不走的话……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?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!
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。
薛紫夜被他刺中痛处,大怒,随手将手上的医书砸了过去,连忙又收手:“对……在这本《灵枢》上!我刚看到——”……
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“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!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……”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