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“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!”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旋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“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“好了!”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,此刻不由大喜。!
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……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“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!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……”
“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