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
    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！”

    她醒转，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，张了张口，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，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，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，急切地说：“薛谷主，你好一些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！

    “咕！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，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，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

    那样可怕的人，连他都心怀畏惧。。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！

    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，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

    旋“你干什么？”霜红怒斥，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“昆仑绝顶上，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，金碧辉煌。！

    最终，他孤身返回中原，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，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！

    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。

    “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，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，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，挑断了虎口经脉，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，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
    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，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，分取他们两人！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，来不及回手相救，急速将身子一侧，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
    “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出门前，他再叮嘱了一遍：“记住，除非他离开，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，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，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……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，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，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！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，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，“一恢复武功，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！

    他想站起来，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，将他死死拉住，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