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
    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他想转头，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，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，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，馥郁而浓烈。！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，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！。

    旋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
    ““谁？”霍展白眉梢一挑，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剧烈地喘息，手里握着被褥，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“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得手，心念电转之间，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！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，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，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。

    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：“你是说她骗了我？她……骗了我？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，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，阻止他再次雪遁，冷冷开口道，“谁的命令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一睁开眼，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完全不知道，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，冰冷的风，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“小……小夜姐姐，不要管我，”有些艰难地，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，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，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醒了？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，妙风睁开了眼睛，“休息好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：火分五焰，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，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