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

    “人呢？人呢？”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，震得尘土簌簌下落，“薛紫夜，你再不出来，我要把这里拆了！”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看哪，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，笑意盈盈，“教王，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，却一直在负隅顽抗，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，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，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，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！”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，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？平日那般洒脱，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？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，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，表情霍然转为严厉，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，现在又得了这种病，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，金针带着血，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，没入了白雪。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忍下了怒意：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？”！

    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，那样坚实而温暖，梦一般的不真实。。

    旋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！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！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险……喀喀，”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，喃喃咳嗽，“差一点着了道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！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他费力地转过头，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，灵活自如。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
    “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！

    “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里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，居然还有一个人！。

    “不错，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，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，自然有的是时间！”妙火抚掌大笑，忽地正色，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，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，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，还问起你了！”。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！

    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，一口啐向他，“杀了我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