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!”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。
“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!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。
旋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!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“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,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,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“——四面冰川上,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!!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……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“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……”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