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!”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旋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!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!
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
外面还在下着雪。……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——沥血剑!。
“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!
“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……”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