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!”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无论如何,一定要拿着龙血珠回去!!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。
“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!
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,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,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,脸成了青紫色,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,生生将自己勒死!。
旋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!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。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……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!
“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……”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