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
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。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”
肺在燃烧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,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,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,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,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。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!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还活着吗?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旋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没有回音。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,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,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,心下忧虑,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,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,怎能稍有大意?。
“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!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。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……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。
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“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……”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然而其中蕴藏的暗流,却冲击得薛紫夜心悸,她的手渐渐颤抖:“那么这一次、这一次你和霍展白决斗,也是因为……接了教王的命令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