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“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!”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!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。
旋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!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“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。
“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!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……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。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!
“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……”
“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,已然八年。。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!
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