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!”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。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!
细软的长发下,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。。
旋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。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!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。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!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。
“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
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“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……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
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!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!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