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“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!”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!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“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!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旋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!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!
“哦?处理完了?”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,宛如汇成血海,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,呵呵而笑,“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?真是可惜,听说她不仅医术好,还是个漂亮女人……”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“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!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……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“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,”他扶着木桶发呆,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,薛紫夜冷冷道,“这里可都是女的。”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!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然而就在同一瞬间,他已经冲到了离瞳只有一尺的距离,手里的暗器飞出——然而六枚暗器竟然无一击向瞳本身,而是在空气中以诡异的角度相互撞击,凭空忽然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,当头笼罩下来!。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!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