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大雪无声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嘴角紧抿,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,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,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,若要成大事,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,都是留不得了!!”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!
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,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看来,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。
“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!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旋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!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。
“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。
“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……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……”
“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!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