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难道,他的那一段记忆,已经被某个人封印?那是什么样的记忆,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?到底是谁……到底是谁,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,杀死了雪怀?!”
调戏了一会儿雪鹞,她站起身来准备走,忽然又在门边停住了:“沫儿的药已经开始配了,七天后可炼成——你还来得及在期限内赶回去。”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!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“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!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旋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!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!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“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。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……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。
“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!
““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,”他扶着木桶发呆,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,薛紫夜冷冷道,“这里可都是女的。”……”
“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