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,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,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,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,忽然发现他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”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旋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,然而不料在此刻,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,一切悲剧重现了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“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!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——四面冰川上,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!……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
“——沥血剑!……”
“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。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