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”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旋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!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!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!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……
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!
“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……”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