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”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旋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教王脸色铁青,霍然转头,眼神已然疯狂,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!!
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从此后,昆仑大光明宫里,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,而在中原武林里,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!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……
那一瞬间,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,心里蓦然一冷——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!
“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,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,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,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?……”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