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”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。
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旋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!
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,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,瞳最后的一击,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,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,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!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
“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!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!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“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!
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,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,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,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,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“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……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
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!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……”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!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