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。

    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先走一步，”他对夏浅羽道，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，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放了明介！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，厉声大喝，“马上放了他！”！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，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旋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“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！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！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
    “你，从哪里来？！

    然而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，却让她瞬间怔住。。

    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！

    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！

    而这次只是一照面，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，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
    “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，再度焦急开口，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……

    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

    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，是想杀了他！。

    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：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，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；比如那个冰下的人，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……然而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、他的死去，她却没有提过。。

    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
    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，将左手放到她手心，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，掌力将吐的刹那，妙风的脸色苍白，忽然将手掌转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，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
    “你听，这是什么声音？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，她喃喃，霍然转身，一指，“在那里！”。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