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“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”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。
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!
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,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,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,宛如百花怒放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!
“谷主,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?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?”她尚自发怔,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,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,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,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,却连续来了八年,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?”。
旋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
“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!
她微微笑了笑:“医者不杀人。”。
“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!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……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“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……”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!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