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”
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。
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!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!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
旋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!
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,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。!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。
“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快,过来帮我扶着她!”霍展白抬头急叱,闭目凝神了片刻,忽然缓缓一掌平推,按在她的背心。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,薛紫夜身子一震。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……
瞳急促地喘息,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,全身筋脉空空荡荡,无法运气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!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“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!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