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
“怎么样,是还长得很不错吧?”绿儿却犹自饶舌,“救不救呢?”。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”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!
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!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旋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。
“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!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
“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!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“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“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……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!
“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……”
“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