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柳非非怔了一下，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，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？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，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，手一滑，银针刺破了手指，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！”

    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！

    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

    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
    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
    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
    旋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“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，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！

    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，所释放的力量，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？！

    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平静地叙述，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，波澜不惊。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是您？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，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！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
    “听了许久，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，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：“阁下是谁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，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，直透马鞍而出！！

    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，有谁在叫他，宁静而温柔。。

    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，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，声音低诡，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
    “沐春风？她识得厉害，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，双剑交叠面前，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，双方各自退了一步，剧烈地喘息。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……

    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，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，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，喷出一口血来。

    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
    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在她刚踏出大殿时，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，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，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，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？。

    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
    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！！

    “果然，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，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，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，齐齐失声惊呼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？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，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，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，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？”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